敬爱的杨立梅先生,二月十七日上午十一时五十八分,得到您于当天凌晨四时四十分,不敌病魔而不幸告别人间的噩耗,强烈的悲痛迅即笼罩了我的身心。
看着您留下的照片,无论是坐在沙发上,还是站在柯达伊头像旁,抑或手扶枝干避在树荫下……您都是脸容自然、平和、慈祥,全然不见居高临下之态、趾高气扬之势;听您谈吐,无论是在课堂内,还是在课堂外,您都是那么亲切、坦诚、率真,全然不闻豪言壮语,更不闻假话、大话、空话。
什么叫学到老,做到老?
试看您的学习轨迹,从中央音乐学院附中到毕业于中国音乐学院,您大可以凭着如此资历求个安稳,或大可以像一些人那样地逐利追名。然而,1987年,您已经四十四岁了,却仍然怀着纯洁无垢之情,远飞匈牙利李斯特音乐学院进修;1992年,您已经年近半百了,却仍然揣着虔修功德之求,再度远飞匈牙利,深造于凯其凯梅特的柯达伊研究所。后一次的出国留学,奠定了您要以毕生精力,把柯达伊教学法推广传播于全中国的意愿和信念。从此之后,您的弥老弥精的示范教学和当众演讲,出现在大江南北许许多多的城市和乡村……
什么叫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?
一直到恶疾潜伏、症状已显的2019年8月,您仍亦所不辞地来到中山市的“柯达伊教学法培训班”。中山是个小地方,但您却从2015年起,先后多次进入音乐教师的视野。就在2019年8月,您还主动提出,晚些还要来为音乐教师讲授《曲式分析》……
人们常说:“当那个人失去之后,才意识到那个人存世的可贵”。何况像您这样的一个大彻大悟的人,一个有骨头有脊梁的人?长太息以掩涕兮!此时此刻,我伤怀不已于举步维艰的中国音乐教育,又弱去了一个大彻大悟的人,一个有骨头有脊梁的人。如今,只能寄托于曾与您朝夕相陪的同行者,还有受过您沐浴之恩、既善良又智慧的音乐教师,能继续您未竟的事业。
没曾预料,2019年8月23日夜,就是我与您的最后一次欢聚。读了李妲娜先生悼念您的文字,我愧悔于那晚没能跟您谈及,1984年“穗港澳少年儿童钢琴邀请赛”时,李妲娜先生所给我的印象,她和您都是中国音乐教育界之中流砥柱!也在那个晚上,我曾向您请求:什么时候,您能带着我,坐在凯奇凯梅特市中心广场,聆听市政厅大楼的钟琴,奏响《凯奇凯梅特之歌》?……
“辛劳而后休憩,破浪而后靠岸,争战而后安逸,生存而后善终,……”安息吧,安息!敬爱的杨立梅先生。
陈远
广东省中山市第一位音乐教研员
中山市乐力音乐协会创始人
2020年2月18日
(本文已刊登于2020年3月6日《澳门日报》。)